驻村帮扶小记——灭火和救羊
镇原县殷家城乡寺山村第一书记
兼驻村帮扶工作队队长杨冬
天空高挂的月亮用银色的光芒温柔的抚摸着大地,洗去了白天的燥热,也渐渐让我紧张激动的心情放松了下来。驾车缓缓的沿着盘山柏油路向山下的村部开去,刚才的风风火火已经有点蜗爬龟行了。这十几里的山路在凌晨两点时显得万分宁静,难得寂寞来临,你会发现不自觉的启动回忆,思绪仿佛开泄的洪水,驻村帮扶的画面犹如播放电影,一幕幕闪烁在脑海里……
年年初,我从省会兰州的水泥森林出发,仅6、7个小时就转换到庆阳市镇原县殷家城乡的山沟沟和梁峁峁,都市的喧闹与乡村的单调鲜明对比,乡上最繁华的地域,也就百十来米。夜幕刚降临不久,就悄无声息,兰州凌晨两三点也比这里热闹,着实有种穿越的感觉。
精准扶贫、脱贫攻坚,全面小康。必然是中国历史里的大事。可千年古国数亿人口,实现全部人口消除绝对贫困的谈何容易!凡事都是干出来的,为响应党中央号召,带着对陌生生活的好奇和为老百姓做些实事的情怀,我来到了寺山村。每天跑腿入户、动嘴宣传、撸袖帮扶,让农户们感到党的牵挂与温暖。整天的建房箍窑、打井修窖、党建引领、干群协调、扶持产业、养羊(牛)种药、劳务输转、送医催保、美化庭院、慰问孤老、迎接检查、运转资料等等一系列工作,让生活和工作无比充实。
在这些忙碌中,扑救山火格外让我记忆犹新。
记得那时刚来不久,距离清明还有十天左右,虽然天气还有些凉意,缺少雨水的田地都是枯黄的草木,这些干渴的家伙无力的在风中轻轻摇摆,仿佛在祈求上天甘霖的洗礼能早于烈火的蹂躏,在黄土塬上,大面积灌溉纯属奢望。
县、乡已经开过多次会了,各级领导都犹如敲黑板般的强调吆喝着防火事项,村干部对着农户也苦口婆心了若干遍。然而农户们在面对清理荒草和地膜时,还是常常选用简便的烧荒模式。田间地头的焦黑,标注着点火行为,当然绝大多数的火都没有肆虐的机会。
然而那个下午,我与包村领导乡扶贫站站长刘君正在城山庄组查看一农户的窑洞情况,突然听到窑外村支书老米一声大喊“着火了,快走!”
出窑望着约几公里外升起的浓烟,急忙接过老米递过来的铁锨,坐上几个行动起来的农户摩托车,匆匆忙忙向火场扑去。
没过几分钟,我们便赶到了火场,正准备往上冲的我,被君站长一把拉住。真可别小看这个刘站长,年龄、个头、体重都逊我至少一筹。但拉我这下,还挺有力量的。他站定后对我说:“杨书记,救山火我有经验。咱们首先要救火人员的注意安全,你听我的安排。”
随后他根据风向,向支书老米、我及几个村长安排灭火方向和区域,便带领着村民们上山灭火。真别说,经过十多年的乡村工作的锤炼,还真有些大将风度。
其实刚才乘坐摩托时,看着山头越来越猛的火势,我一边观察风向同时寻思,这火可不是闹着玩的。记得当年在海军部队服役,开展舰艇损管灭火训练时,可切实领教过大火的威力。被火燎过的皮肤疼了好多天,想那时可是扛着水龙带躲在水雾后面救火啊!今天面对如此山火,与可怜巴巴的铁锨相互对视几眼,心头不由一紧。但念头一转,咱也不能认怂啊!这么多群众看着,好歹也是队长、第一书记,可别被看扁成了笑话啊!
心里正在七上八下忽左忽右时,刘站长拉的这一把恰到好处,既成全了面子,又把我的惴惴的心暂稳到肚里。我们一众人随着刘站长避开了火头,爬上山梁与早来的群众们一起灭火,或铲土掩埋、或拍打明火、或踩踏烟点,不断缩小大火的势力范围,不到一个小时,山火彻底被歼灭。
后来,刘站长和支书老米等人用高速地方方言启动了教育群众模式,方言翻译系统一直是我的短板,着实跟不上他们的语速,只看到那个引起火的群众万般羞愧,我想他应该会引以为戒很久很久......
看着灭火成功后的灰头土脸,我不由苦恼起洗澡极为不便的驻村生活了。
回忆到此处我不由一笑。也许只有像救山火这样,遇到让自己心境有些摇摆,灵魂有些挣扎的事,才足够深刻。
年暑期,忙碌的一个扶贫工作之昼即将结束,原本以为随着天黑就回归往常了。刚到晚9点,村干部准备回家,突然听到村副主任大白在村部院子里接到农户电话,兴许此事非同寻常,他的声音越渐强大。
“生龙,你说什么?近期死了三只羊。”
“好的,我们这就过来。”
接完电话,开始对一旁的我和支书老米介绍了这事。原来寺山组农户白生龙羊圈近期躺倒三只羊,已经死亡两只,现在第三只羊躺倒在羊圈里腿脚乱蹬、头颈歪斜、口有白沫,情况不妙啊!对于贫困户来说,一只大羊就是近一千元的收入,这么损失下去,怎么受得了啊?何况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病?是否传染?
支书老米一听就着急起来,“这么损失会让去年刚脱贫的白生龙返贫的。快走,咱们去看看!”
副主任大白经过复述此事,已经从刚才的焦急中冷静下来,“老米,你我可能不太合适啊。咱们都有带贫的养殖合作社,你养的几百只羊,我养的几十头牛,咱们就这么过去,万一是传染病,那可不太好啊!”
看着他们犹豫而复杂的眼神,我说:“你俩就别去了!我去看看。白主任,你没问问白生龙与乡上兽防站联系没有?”
“白生龙已经联系了,兽防站的兽医一个近来在市里培训,另一个今天休周末在县城呢!不知道今晚能否赶过来”白主任说。
“那我联系一下包咱们乡的省兽防所的鄂教授。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他一定有办法的。”我说。
我一边回房去取车钥匙,一边赶快联系鄂教授,其实我也在犹豫,毕竟今年的新冠疫情极大的提高了我的防控意识,面对病菌这类看不到的“杀手”,谁心里不敲敲鼓?
记得我参加养殖专家对农户的关于猪、牛、羊等常见家畜的疾病防治培训课堂上,学到了几段“金句”——帮扶人员不经过消毒,不要随意进入农户圈舍。家畜的有些传染病会与人相互传染的。因此既不要把传染源带入圈舍,也不要受到圈舍里生病的牲畜传染。例如家畜中牛、羊、猪有布鲁氏菌病(简称布病),本病会交叉传染人,人感染布病后,会长期发热、多汗、关节炎、睾丸炎等。如不及时治疗,长期会丧失劳动能力。
思绪刚想到这里,与鄂教授的电话已经接通。我把情况进行了说明,电话那头的鄂教授根据发病羊的描述,告诉我该病应该不会传染人,可以去看看具体情况。并嘱咐我为防止万一,还是应该佩戴口罩,触摸羊体时要戴手套,鞋底、车轮等事后要进行消毒。
挂断电话,我赶紧备好必须品,要米支书和白主任等我消息,开车上山,直奔生龙羊圈。
到了羊圈,按鄂教授要求,先隔离病羊,观察发病羊病情。可惜晚上光线太暗,即使我们用了多个手电,效果也不好,由于不太好确定具体病情,教授建议我们先对羊圈实施消毒。一问白生龙,他的消毒药上个月就用完了,一直没有补充。那还等什么,我马上拉着白生龙儿子开车去乡兽药销售点买药品。
一个半小时后,我们买回消毒药品。乡兽医站的兽医在老米和大白的电话指引下赶过来了。这个年轻兽医作了初步判断,然后与鄂教授沟通了病情,听着他们的专业交流,很快诊断此羊病为羊脑炎,不算是传染性羊病。根据病情程度,提出了诊疗方案,如果马上注射治疗药物,此羊应该还有救!
虽然这药是常见药,但白生龙家又是没有,只说是用完了,没补充。我心里想有没有新鲜点的理由啊!
二话不说,再次走起!这次白生龙跟我去,又是一趟乡兽药销售点,又是一个半小时,足够的时间让我们聊了。
“老白,你既然知道千贯万贯,长毛的不算,你还不常备些药品。”
“杨书记,我养羊的时间都快20年了,这病没见过!再说现在羊不如以前的经折腾了。”
“老白,你以前才养几只羊,哪有现在密啊!越密生病可能性越大。而且对人的健康也影响,圈舍卫生差,人员防护意识更差。”我接着说:“你与老婆、儿子搬动病羊怎么都不戴口罩,不戴手套。几个邻居家的小朋友还在羊圈边上玩耍,胆子真太大了。如果羊得的是传染病,你们附近的羊只都要造灾;如果传染人,后果更严重。布病没有听说过吗?”我一边把鄂教授上次给我讲的当前农户养殖常犯但总也引不起重视的问题转述给了同车的白生龙。
白生龙不停的点头称是,说回家就改正,他回想着自己和家人没有任何防护就触摸病羊,也有些后怕。但我感觉这需要个过程。道理也许与胖人减肥一样,减肥成功不是“迈开腿、管住嘴”那么简单,那应该是一种生活状态的彻底变化,只要保持了原来的生活状态,“肥”的问题是永远也无法彻底解决的。
折腾了近凌晨两点,救羊终于告一段落。白生龙家人很热情,留我吃点夜宵,我以时间过晚推辞了,他们塞给我的汽油钱又被我放回了买药的袋子里,白生龙看到装回的钱表示很气愤!不过我已把车开出院子,皎洁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使得面部表情格外生动。
其实我还是有自己的小算盘,赶快回村部,我和车车需要全面消毒呢!
借两件小事为笔,素描一下为打赢脱贫攻坚战,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努力工作的人们!
借两件小事为灯,照亮参加了这场伟大战役而默默奉献的战友们的精彩故事!